这段时间，济南的莴苣便宜得不可思议，昨天我下班的时候路过一贩卖莴苣的机动车，上面的莴苣已经不多了，车上的扩音器不停的喊着：两块钱三棵，两块钱三棵-------。车旁边有个老年男子在一棵又一棵得比量着，在挑选最大的。我其实也没打算买，因为家里还有一棵，莴苣叶子已经让我蘸酱吃了，莴苣还没吃。只是因为它便宜的这样奇特，我边走边遥遥地扫量，似乎是看它还能便宜出什么花样来，好让我自己唏嘘。
这时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男士停下来，很霸道地说：两元四棵！快下雨了，还不赶快卖完回家。当时，天正下着小雨，很小，很长时间才能感觉有颗雨丝落在脸上。老板似乎也没心再抗，就顺从了他。看他这么霸道，我不由看了他一眼。正好，他也看了我一眼，自我解嘲得笑笑说：买吧，两元四棵了。便宜总是忍不住要贪的，我也围拢过去，打算再买两颗。
那个老年男子听说两元四棵了，就挑得随意了，一会儿就挑好打包走了，那个男子也很快拿了四棵走了。我只挑了两颗，给老板一块钱，老板也没有任何异议地给我打捆，并打算把莴苣叶子帮我收拾了。我说：不用给我扒叶子了，我买莴苣主要是想吃叶子。老板就笑了，他说，现在喜欢吃莴苣叶子的人越来越多了。
回家后老公还没有回来，我要自己准备晚饭了。快到月底了，老公的指标还没有完成，他要整天不停地在济南所有能想到的熟悉人里面疯跑。从老公做保险后，我对保险了解不少，觉得这东西对于需要的人来说还真是个好东西，能确保人们在有个灾有个难的时候，也能平安度过，而且，有些保险产品，除了本身固有的保障外，其收益甚至比银行存款还可靠。可是，业务做起来真是不容易。我想，中国人大概心中都有这样的情结，自己的钱让熟人赚去了，觉得心有不甘吧？如果让很远处的人赚走了，甚至骗走了，都容易自我开解和消化。比如，很多人的股票都赔钱了，而且赔了不是一点半点，大家连挣扎一下都没有，就认了。人啊，往往因为些什么东西，不能从客观、有益的立场上看问题，而是从不让别人得利的立场上看问题。
老公这个点没回来，是不是回家吃饭就不一定了，我就先用电饭锅煮了大米红枣粥，蒸了几个鸡蛋，这样，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，有粥，再有点剩菜，也就算有饭了。把粥的材料放进锅里熬着，我把莴苣叶子干净，盘子里放好甜面酱，在厨房里站着就吃起来。这么长的一个下午，我已经很饿了。身子向前倾着，头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，肥嫩爽脆、微微清苦的叶子拌合着面酱，有着天作之合的般配，我大口吃着，好不爽道。绝对比黄瓜蘸酱好吃，黄瓜和面酱，还想怎么结合都凑合不到一块，面酱怎么也不能消解黄瓜的生腥味。
我大口吃着菜叶子的造型有些野道吧？心中有狂放的感觉，权当也是种享受吧。我边吃边往窗外看，天空蒙蒙地下着细细的小雨，小区中间的道路上已经有了潮湿的感觉了，这个点，行人车辆比较多了，慢腾腾地往来着。小区的出口处又架起彩色塑料的拱形招牌了，又有人家要嫁或者娶了。因为了人为的这种仪式，让一些本来合理的行为，先不合理起来，然后，再合理起来。规则，有时就是人给人设的一道门槛，约束着那大多数听话的人。
今天中午的时候，和几个同事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，说起了莴苣叶子的事情。大家都觉得奇怪，这么好吃的东西，以前的时候怎么都扔了呢？而且以前的时候生活困难，买个菜也不是很容易。不光莴苣叶子，芹菜叶子也是，据说芹菜叶子比芹菜本身营养价值还大，而且，也不难吃啊，煎鸡蛋摊菜饼打汤都不错。大家也说了莴苣叶子的很多吃法。
也是啊，不知道是谁规定的，而且天南海北都步调一致，都把莴苣叶子和芹菜叶子扔了，这一扔就是有了历史远度。我想，应该是见样学样吧？见一个人扔了，别人也扔了，更多的人也这样做了，就成了群体效应了。然后，人们就笃定相信这种叶子是不能吃的了。一年过去了，两年过去了，很多年过去了，天下这么多人，竟然没有任何人再尝一口，就一直把这种叶子不能的假象传承了下来。
在很多年前，我养过两个大大的田螺，田螺最爱吃的就是莴苣叶子，别的植物几乎不吃。田螺这样爱吃，我都没有想想，这东西是不是好吃，是不是人也可以吃。和大家一样，这么多年，我也一直把叶子扔掉，买莴苣的时候，还趁这老板不注意，尽量把叶子都弄下去。也就是从今年开始，我知道了莴苣叶子很好吃，才开始吃，而且很喜欢吃。
人们有时候，不相信自己，懒得相信自己，或者没有信心相信自己，而是相信大家，喜欢人云亦云，喜欢和大家一样。大家都吃亏了，自己也吃亏了，自己也无所谓。大家都沾光了，自己没有沾光，就觉得亏了。其实，很多事情，大家都沾光，那是不可能的；大家都吃亏，那倒是可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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